【文我】苦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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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礼堂的灯晃得刺眼，人潮涌动，满是欢笑和聊天的声音。贺之晴皱了皱眉头，撩开紧紧贴在额头上而挡住眼睛的碎发。夏季的燥热即使穿着短袖校服也止不住，肩膀之间的摩擦和嘈杂的一切的的确确不太美好。
记忆美好的夏天不应该是这样的，贺之晴想。
记忆里面美好的夏天应该是窝在空调房里面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电视里还播着当红的综艺节目。应该是骑上自行车在兜风，路边的小狗都热得趴在屋檐下伸着舌头喘着气。应该再买一只雪糕，不需要多贵，小布丁就很适合。如果在学校的话，那就是用书遮着太阳，站在篮球场看着男生挥洒汗水。
总而言之，不是呆在挤满了人还因为钱不愿意开空调的礼堂里，听着台上的主任骂骂咧咧地维持秩序，像无头苍蝇一样被挤来挤去无法落座。头顶的电风扇在呜呜作响，其实也没有凉快多少，倒是让人担心摇晃的样子随时随地有可能砸在头顶上。扇叶旋转和螺丝松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情绪揉成一团乱麻。
还没来得及落座，一股强大的力压在贺之晴的脚上。礼堂的演讲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果然，是摇摇欲坠的电风扇掉下来了。但她注意到脚边那个手臂早就出血的男孩。她认得他，班里几乎一半女生都在讨论的刘耀文。
“啊耀文，谢谢你啊。”
一句清脆而又甜美的感谢声从女孩的口中传出来。不过这不是贺之晴。她转过头来看，是另外一个女生，她也可能被电风扇砸到，但刘耀文替她挡住了。女孩长得很好看，好看得让人嫉妒。特别是她的眼睛，很干净很干净，好像山间洗涤石头的泉水。她的头发很柔顺，贺之晴想，像光滑昂贵的绸缎一样。
“没事的，小羽。”
“那你怎么样啊，有没有被砸到，受伤了吗？”
“我没有关系，可是你的手臂出血了啊。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我和你一起。”
或许是他们两个聊得太过火了，又或许是贺之晴摊在地上极度冷漠的表情过于明显了，刘耀文和倪羽不约而同地转过来看着贺之晴。场面一度尴尬，空气温度直逼零下，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看。
贺之晴觉得自己不太对，好歹刘耀文也是替她挡住了掉下来的电风扇。但也是幸运倪羽刚刚好站在自己的旁边，不然现在压在电风扇之下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总而言之，自己应该是那个破冰者猜对。
“谢谢你，你受伤了，快点和她去包扎吧。”
三句简简单单的话在贺之晴口中说出倒像是AI机器人被输入的程序一样，格外别扭，图灵真应该找她做个测试。不过自己还是已经感谢了，也没管刘耀文到底接不接受，站起身子就找到了班级的座位，找了一个角落安安稳稳地坐着。不是胆子小，只是的的确确不太愿意和别人有过多的交流。
她探出头远远地望见大门口前倪羽跟在刘耀文后面的样子。
剩下的几个电风扇还是呼呼地转着，好像夏夜苍蝇飞过耳边的声音。苍蝇是贺之晴最讨厌的昆虫，没有之一。如果抓一只苍蝇在她眼前放着，她可能会吓哭。不知道为什么，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发自内心的厌恶。
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贺之晴，之晴，挺积极向上的名字。晴天，应该是阳光明媚微风正好的样子。而不是像贺之晴一样讨厌的东西数都数不过来，标准的厌世者。烦躁，恶心，和讨厌从来都像一片乌云一样围绕在她身后。算了，就当时父母对她天天开心的美好祝愿吧，可惜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相反的。
回过神来早就是教导主任在台上苦口婆心总结这次月考的样子了。讲话一结束所有人都像嗡嗡叫的苍蝇一样吵了起来，涌进过道里都想要早点回到教室。事与愿违，越来越多人涌上来只会让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贺之晴在队伍的末尾抬起头看，刘耀文和倪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刘耀文，三中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刘耀文的。
在高中开学第一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一团乱的时候，是刘耀文先站出来组织的。少年特别喜欢穿着衬衫，即使是学校发的皱巴巴的衬衫，他穿起来也是很笔挺。贺之晴很好奇他是不是每天都洗头，头发总是那么蓬松。每一根发丝都充满着朝气。再一次见到这样柔顺的头发，是在倪羽的身上。
这样的男孩，自然是在人群中最闪闪发光的一个。“少年应与平庸相斥”，这是贺之晴望见刘耀文像小狗一般干净的眼睛脑子里冒出的话。十六七岁的年龄，哪个少年少女不慕爱。若有，只是和贺之晴一样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没过一个星期，刘耀文的小迷妹已经像病毒一样疯狂地传染了整个学校。只要你打开三中的表白墙，就必定会有表白刘耀文的，甚至是个有十一个都是。很奇怪，照样说嫉妒心发作的男生都会排挤刘耀文，但却并没有。或许是刘耀文高超的球技让他们甘拜下风，甚至让刘耀文教他们打球。
刘耀文，贺之晴小心翼翼地念出这三个字。很神奇，念这三个字的时候双唇从来没有触碰在一起。贺之晴不适合她，但刘耀文这个名字就是他天赐的。她觉得刘这个姓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姓氏，但刘耀文打破了她的偏见。好像少年就是应该在闪耀的阳光下挥洒着汗水，在安静的教室里谱写着青春的文章。
但刘耀文，本身就是那耀眼的光。
02.
“对了，你有没有刘耀文的微信啊”
贺之晴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实际上画满辅助线的几何题一个字也没有动。拿着自动铅笔的手随意地在纸上乱画着，眼睛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何尧的表情。果不其然，何尧放下手中的笔，皱了皱眉头转过来看着她。
“贺之晴，你也和那些学妹一样看上刘耀文了？”
虽然十分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乖乖打开了手机把刘耀文的微信号发给了贺之晴。边发边嘀嘀咕咕到。
“我劝你还是不要惹火昂”
“刘耀文谈的女朋友不超过一个月必分手”
“千万不要成为鱼塘的鱼，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听说他还和那个小青梅倪羽一直暧昧不清”
“你都不关注一下学校表白墙这些的吗”
贺之晴看着何尧喋喋不休的样子，好像女儿即将要出嫁苦口婆心的妈妈一样，忍俊不禁。在听到倪羽这两个字的时候，眼色暗了下来。她不太相信刘耀文会是渣男海王，她不能把这两个词和在操场上叱咤风云笑起来没有嘴角的刘耀文联系在一起。其实多谈了几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罪该万死的事情，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说实话贺之晴也觉得自己遇见刘耀文之后变了不少。如果以前听到何尧这么说，可能当场就义愤填膺地和她一起围攻这个渣男了。但现在反而是为刘耀文找理由开脱，也不是开脱，毕竟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可能只是贺之晴想要把刘耀文塑造成自己心里面那个闪闪发光的样子吧，潜意识里的。
“哎哎哎别说了你，想什么呢。”
“我哪有时间看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啊”
“再说他渣不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最近进了学生会吗，刚刚好派去准备元旦晚会”
“刘耀文也是负责人，我总得有个他的微信联系一下吧”
贺之晴换了一副表情，连忙打断何尧的话，解释着原因。何尧还是用着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贺之晴，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贺之晴还是觉得自己的演技太好了，还是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太多的话只敢藏在心里，就比如喜欢刘耀文。
其实何尧不知道，自己加入学生会只是为了和刘耀文见面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罢了。其实因为贺之晴优异的成绩，学校有意想要让她加入学生会，但是贺之晴嫌麻烦就拒绝了。其实有不少人讨厌她，连学生会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她却被专门邀请，结果最后还拒绝了。倒好像是故作清高。如果不是认识多年的何尧，可能她现在早就被孤立了。
进一步说，负责元旦项目也是贺之晴有意而为之的。带自己的学生会学姐听说了贺之晴，就直接叫她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人在学校会就是最大的标杆了。学姐拿着文件夹，里面是负责各项活动的人员。贺之晴留了一个心眼，偷偷瞄了几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明晃晃的三个字——刘耀文。她往前对过去，是元旦晚会。
“学姐，要不我这次就负责元旦晚会吧。”
“元旦晚会？”
学姐停下了手中在纸上沙沙作响的笔，抬起头看着她。
“元旦晚会负责的事情蛮多的，挺麻烦。”
“你确定你可以吗？”
“嗯，我会好好负责的。”
听着贺之晴两只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回答，学姐对那些流言蜚语感到不相信。这贺之晴，也不是传说中那么自认清高难相处。
“好，那元旦晚会就交给你了。有什么疑惑就问我。”
“也只有你和刘耀文两个好心人会主动干这麻烦事了，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啊。”
学姐对着贺之晴笑了笑，整理着文件准备走。贺之晴也笑了，主要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刘耀文终于排在一起了。照常理说，性格孤僻学习机器和风靡全校帅气校草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机会，总是要靠人自己制造的。
“那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学姐再见。”
贺之晴还是带着乖巧地微笑对收拾好文件渐渐远去的学姐挥着手。
人还没有走远，迎面走来的是刘耀文。忘了，还有他传说中那个小青梅倪羽。贺之晴不是那种会随便嫉妒别人的人，更多是羡慕，羡慕倪羽有一个可以站在刘耀文身边的机会，羡慕她可以和刘耀文一起长大。说再多也只是骗自己，她确实不太相信刘耀文对倪羽一点感情也没有，就算只是友情，那也是让人羡慕的。
他们走在路上吵吵闹闹，旁若无人。倪羽笑着扯着刘耀文卫衣上的袋子，刘耀文也把倪羽卫衣的帽子用力地戴上，脸上还是那个没有嘴角的笑容。贺之晴控制住自己往下撇的嘴角，像平常一样往前走去。刘耀文闹得太欢，不经意间撞到了贺之晴。
“对不起”
又是像在礼堂那次一样，刘耀文还没有回应贺之晴就留下这一句话匆匆跑开。
03.
再一次见到刘耀文，是在元旦晚会准备小组的开会上。或许因为进学生会早晚原因，刘耀文是组长，会是他组织的。
贺之晴来的时候还早，会议室里面除了刘耀文剩下一个人都没有来。刘耀文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剥着橘子。看见门口的声响，立马站起身来迎接。
“你好，刘耀文。”
刘耀文向贺之晴伸出手，笑着打着招呼。
“我知道，你很有名。”
贺之晴也还以刘耀文一个灿烂的笑容边打趣道。如果只是名字这种平平淡淡的介绍，注定是不会有故事的。
“贺之晴”
“我知道，你也很有名。”
显然，贺之晴的打趣成功戳中了刘耀文的点。估计刘耀文的有名是因为他长得帅，迷妹多。但贺之晴估计就只是骂她高傲孤僻的话语罢了。刚刚见面说贺之晴有名还是挺有意思的。贺之晴偷偷勾起嘴角笑，看来刘耀文不是那种慢热的人。
短暂的介绍之后气氛又凝固了下来，贺之晴干巴巴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干什么，刘耀文也没有接着往下说。可能是气氛过于尴尬了，刘耀文望向桌子上的橘子，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起一个橘子递给贺之晴。
“给你，橘子。”
“这是我开会的传统，给每个人一个橘子。”
“不过你是第一次来，就给你两个啦。”
“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昂。”
刘耀文转而用另一只手拿起另外一个橘子递给贺之晴。说完便又是那个熟悉的微笑，贺之晴的心脏已经开始疯狂跳动。救命，你难以想象喜欢的人站在你的面前笑着把橘子递给你的样子吧。
贺之晴小心翼翼地剥开了橘子橙黄色的皮，里面是一瓣一瓣的果肉被膜包裹着。鲜嫩的果肉勾着果汁快要冲破这层膜，连形状都非常明显。明明还没有入喉，但早就已经感受到了溢出的甜味。
她小心翼翼用手掰下一小瓣橘子，经过嘴唇轻轻放入口中。牙齿微微一使劲，橘子果肉就跑了出来，甜味中带着的微微酸涩溢满了整个嘴巴。甜甜的感觉好像夏季吹过的一阵清风和与刘耀文擦肩而过的心动。
贺之晴笑了，一半是笑给刘耀文看，一半是真正地因为吃到一个甜橘而笑。刚刚好那到的橘子是甜的代表什么呢，或许是代表好运就将到来吧。
“好甜的橘子啊！”
贺之晴带着甜甜的笑对着刘耀文说，一边把另一个橘子塞进自己的书包里面。虽说贺之晴清冷，但并不是长相清冷，更多是不自觉下撇的嘴角和无神冷漠的眼睛。看着贺之晴的样子，刘耀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耳根子早就红了。
“你…你喜欢就好。”
时间也不早了，越来越多的组员也都一一到了。站着聊天的刘耀文和贺之晴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元旦晚会的安排表。贺之晴没有这个心思，眼睛偷偷地看着刘耀文。刘耀文没有发觉，继续认认真真地看着表格。
“那大家就先这样吧，散会。”
刘耀文站起身来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两只手手指洁白修长，很好看。贺之晴想。
“下次走路注意一点哦。”
贺之晴整理好自己的包，背在肩上。路过仍然在专心致志整理文件的刘耀文不经意间说道。刘耀文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脑海里好像在回想些什么，又或是猜测贺之晴说这句话的意图。最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
“小心一点，不要再撞到人了。”
刘耀文总算想起来贺之晴在说什么了。那天下午他和倪羽打打闹闹走过走廊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一个女孩，那……那应该就是贺之晴吧。刘耀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开口直道歉。
“那次撞到你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在是没有注意。”
“我又不是怪你，我担心你，所以叫你自己小心一点。”
“还有”
“谢谢你的橘子，很甜。”
说完这几句话贺之晴就洋洋洒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贺之晴不知道刘耀文脸红了没，但她自己的脸的的确确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04.
场内是嘈杂的人群，大多数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只有刘耀文和贺之晴两个主要负责人忙得团团转，节目表还没有发好，马上要开始了彩排还没有排完，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礼堂里面乱晃。
贺之晴很是心烦，自己已经为了这次元旦晚会耗费了很多的时间。更烦的是那些没有事的人还有凑过来恨不得提前了解到底表演什么，本来就小的礼堂瞬间挤满了人。刘耀文现在在找表演者一个个对过去，可惜贺之晴被卡在人群中间动弹不得。
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格一格转，她皱了皱眉头，往人群中努力挤过去。
“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恍然间她撞到了一个女孩，本能性地道着歉。女孩转过头来，是倪羽。贺之晴这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倪羽整张脸，好看地好像落凡的天使。她的眼睛很大，好像藏着亿万星河，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笑起来来甜甜的，有两个明显的小酒窝好像装满了蜜。略微棕色的刘海整整齐齐地贴在额头上，高马尾很好看。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不小心才对。”
倪羽的声音不是那种甜腻，却很清脆。好像刚刚摘下还带着露珠的薄荷叶。她的眼神真挚地盯着贺之晴，太干净了，太干净的眼睛。贺之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她想起网上说喜欢上一个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开始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
贺之晴攥紧了衣袖，沉默不语。如果她是刘耀文，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啊。不，应该说贺之晴这个人根本不再刘耀文的选择范围之内吧。倪羽是发着光的，她回想起那天下午吃的橘子，味道好像倪羽啊。甜而不腻，干净而又清澈。贺之晴真正地发自内心感到羡慕。
像刘耀文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就应该和倪羽这般阳光灿烂的女孩并肩。
“小羽，你来啦。”
刘耀文拿着文件夹迎面走来。看见了倪羽的他一蹦一跳地挥着手打招呼。倪羽也看见了刘耀文，转过头去笑着喊着刘耀文的名字。
“礼堂人太多了，我刚刚想要找你呢。”
刘耀文娴熟地站在倪羽的身边，伸出手整理倪羽刚刚被贺之晴撞乱了的衣服。贺之晴拿着文件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像此时此刻，自己才是最应该离开的，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自己永远不可能在倪羽那里分走关于刘耀文的一点点感情。
一点点也不行。
“之……之晴？你也在这里。我刚好想和你说一下小羽的事。”
他拿起手上的节目单，指出倒数第二个节目。贺之晴顺着刘耀文的指尖，看到了倪羽这两个字。倪羽报上去的是一个单人唱歌节目。贺之晴没有停过她要唱的那首歌，但依名字来看是一首甜甜的歌，和倪羽的声音是很配的吧。
“最后一个大合唱的节目小羽也要参加。每个节目之间相隔的时间真的太短了，没有时间去换衣服。所以你可不可以把她的节目换到前面一点。尽量前面一点行吗？”
贺之晴努力抿着嘴笑了笑，抬起头看那双自己根本不敢直视的眼睛。怎么优秀又骄傲的自己，到刘耀文身边就变得胆小而自卑了呢。刘耀文，和倪羽真的很配啊。如果这是小说剧情的男女主贺之晴想自己应该会喜欢上这本小说。可惜他们是男女主角，而贺之晴只是一个配角罢了。
“当然没关系，第一个可以吗。”
“好的好的，那谢谢你啦！之晴……可以这样叫你吗？”
“没关系的，叫我什么都可以。”
…………
开幕式又是苏郁和马嘉祺主持，贺之晴已经连续两年看到各大主持人被这两个人霸占了。不过他们合作主持还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苏郁长得很好看，一头利索的短发和眼角那颗泪痣很般配，居然格外地甜美可爱。贺之晴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见到倪羽的样子。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何尧在一旁边偷偷摸摸趁着灯光暗打开一袋黄瓜味的薯片直往嘴巴里面塞，一遍用力地摇着贺之晴的手臂。嘴里塞满了薯片只是隐隐约约可以听清她在嚷嚷什么，但何尧的样子仿佛是比自己站在台上还要激动。
“马嘉祺和苏郁真的好配啊！俊男靓女，磕死我了！”
“呜呜呜在一起吧，一定是在一起了！”
“我的cp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啊啊啊啊！”
贺之晴无可奈何地推开了何尧力气越来越大的手。顶着耀眼的灯光看向台上主持着的人。的的确确很般配，就连影子都是相互依偎的。
贺之晴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空落落的座位，偷偷地用自己几乎也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本应该是刘耀文。但是第一个节目被改成倪羽了，他现在还在后台给倪羽加油大气吧。孤独和疏离好像一盆冷水从天上洒下来，从头到脚浸湿贺之晴的心。还是自己多想了吧，不过是别人的恻隐之心去被她当成了爱意。
刺骨的，冰冷的，落寞的，失望的，痛恨的，放不下的，自作多情的。
既然不抱有希望，是不是就不会失望了。
倪羽很快就上了场。正如贺之晴所想的，是一首甜甜的歌，和她真的非常搭配。贺之晴有一次想起那天和刘耀文正式见面他给自己的橘子。和倪羽一样清爽，和倪羽一样甜，和倪羽一样让人忘不了。刘耀文，她会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吗。记忆里的橘子是甜的，可是是不属于自己的。
贺之晴在倪羽表演完之后就离开了。
准确来说是看见倪羽表演完之后刘耀文抱着一束花送上去的之后。他们在聚光灯下的样子很耀眼，也很刺眼。倪羽和带着淡粉的花骨朵很配，和刘耀文也是。
05.
教室里面一团糟，男生在追赶打闹，女生聚在桌子前聊着八卦。贺之晴的桌子被一个又一个跑过去的男生撞歪了，再一遍遍推整齐，捡起掉到地上多了几个黑色脚印的卷子，轻轻放回自己桌子上。
白皙又修长的手指因为铅笔的摩擦在关节处多了几个黑色的印。握着自动笔的手越来越紧，汗液从手上一滴滴往下流。试卷湿了，试卷上的字被晕开。
贺之晴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方“博学笃志”四个大字已经开始慢慢掉下红色的漆了，一旁的时钟指针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三四点钟的天色正亮着，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窗外依稀的几棵树好像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彩衣。
“之晴，之晴！”
眼前何尧急急忙忙冲过来的样子才打断了贺之晴越飘越远的思绪，回过神来看着双手撑在自己数学试卷上气喘吁吁的何尧，放下自动笔叹了一口气。
“别着急，什么事情慢慢说。”
“我要为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刘耀文错误情报而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刘耀文？贺之晴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自从上次元旦晚会刚刚开始就偷偷走了之后在也没有见过刘耀文了。贺之晴觉得自己放不下刘耀文，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可以放弃的。
这段时间贺之晴用题海来麻痹自己，只有让自己忙起来，就没有这个闲心去对刘耀文念念不忘了吧。其实贺之晴从来没有忘掉他，只是把刘耀文藏在了内心更深的地方罢了。只要刘耀文这三个字一出现，所有的回忆都会被勾起。
贺之晴撇了撇嘴，继续往下问。
“什么情报，和刘耀文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说刘耀文和那个小青梅，叫什么来着。”
“对了，就是那个倪羽。”
“他们好像就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什么搞暧昧。倪羽最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刘耀文是不是渣男这件事情还有待考察。”
听到这几句话贺之晴好像松了一口气。随之又开始反驳自己：就算倪羽没有和刘耀文在一起又怎么样？难道刘耀文会和自己在一起吗。别痴心妄想了，倒不如想点实际的。自己是最渺小的一粒微尘，怎么配得上刘耀文这束耀眼的光啊。
贺之晴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就已经是汹涌澎湃。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数学试卷翻了一面，拿起自动笔边读题目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哦，那刘耀文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看你和刘耀文在准备元旦晚会的时候关系挺好的嘛，我还以为你俩有可能内啥……”
“内啥是什么……说清楚。”
“就是我以为你们两个有戏呢。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我多想了，白忙活一趟。”
“我和刘耀文？”
“你觉得我喜欢刘耀文？怎么可能。”
贺之晴还是继续低着头写题目。题目已经看完了，贺之晴拿着自动笔在几何图形上涂涂画画，想着怎么做辅助线。和何尧激动的样子对比很明显。
如果除去偷偷上扬的嘴角。
“别写了别写了，下节体育课快走吧。”
何尧看着自己说了一大堆话贺之晴任然不紧不慢写着数学题的样子暴躁了起来。用力摇着贺之晴的手臂，嚷嚷着。贺之晴把笔放下，脱下又厚又沉闷的外套就跟着何尧走了。
…………
忽然下起的大雨让贺之晴束手无策。要是何尧在的话，肯定会多了心眼带把伞的。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到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呢。可惜体育老师还没有点名，何尧就被数学老师唉声怨气地叫到办公室订正数学试卷了。
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人撑起了伞，贺之晴叹了口气。大家也都是成双成对拼一把伞，也没有人会愿意和自己话都没有讲过几句的她一起吧。今天刚好也没有穿戴帽的卫衣，只好今天晚上洗头了。贺之晴暗暗下定决心，低下头就往大雨中冲过去。不过雨滴却没有如想象一般打在她的身上。
贺之晴愣了愣，看见身旁淡蓝色校服和握着伞柄的手抬起了头。
“你就打算直接冲回教学楼？”
是刘耀文的声音。贺之晴看到了刘耀文，好像一切都不可思议。那个日思夜想却又想要快点忘记的人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给自己打着伞，靠得那么近。
“我……我忘记带伞了。”
贺之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完整的话，心跳已经直奔一百八。
“你就不能找别人拼一下伞吗？”
面对刘耀文步步紧逼，贺之晴更加慌张。伞下的自己不敢看刘耀文直视自己的眼睛，只看见干净的校服领子。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在骂你。”
“我是担心你淋雨会感冒生病啊。”
听着耳边似曾相识的话，贺之晴抬起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刘耀文的眼睛。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06.
贺之晴和刘耀文在一起了。
挺不可思议的吧，认识也没多久中间还三个月一个面也没有见到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旁人觉得惊讶，贺之晴也是。不过贺之晴的惊讶中也是带着几分欢喜。
最开始是这样的，刘耀文和贺之晴共撑一把伞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看到且大肆传播，甚至还拍了照片发到学校论坛上，里面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一部分迷妹是难以置信加上愤怒不已，贺之晴觉得自己从走廊走过都有无数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绝大部分人是难以置信，贺之晴这个冷漠无情的学霸居然会和美女收割机刘耀文在一起了。虽然说贺之晴的长相也是与刘耀文相配的，但更难以想象的是贺之晴会喜欢刘耀文这种类型的。还有一部分没有感情的磕药鸡已经开始天昏地暗地磕cp了，大呼这人设实在是带劲。
路过贺之晴班级的每个人都会抬头看一下她，甚至大胆的直接会找贺之晴问个清楚。贺之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是甜蜜的烦恼吧。这件事炸开后她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如果没有麻烦肯定是假的。毕竟就算是自己没有和刘耀文在一起，被误认为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结果当天刘耀文就站在了贺之晴班级门口等着她。贺之晴感到疑惑，自己和他本来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么一来不就和官宣没有什么区别。再说，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到时候肯定又会被发到学校的论坛里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刘耀文单肩背着书包，校服的拉链没有拉，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阳光正正当当落在他的脸上，贺之晴又想起自己喜欢上刘耀文的那瞬间，就是他打篮球的时候光打在他身上的样子。和现在的的确确很像。
“就是……学校里面传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果然是来说这个的，是要开始撇清关系了吗。贺之晴想。
“嗯”
贺之晴低下头小声回答。
“肯定给你带来了很多的麻烦，这个我真的很抱歉。”
“当时我也不知道有人会拍下来的，早知道这样我就把伞给你自己走了。”
“但是现在这些传言传得太厉害了”
“所以……”
“要不就让传言成为真的？”
听到这句话贺之晴的脑子嗡地一声响了起来。什么意思？面对难倒众人的数学题贺之晴可以不慌不忙地解开，但是却想不通刘耀文这翻话到底是是什么意思。是……算是表白吗？贺之晴现在一片混乱，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而耳边的红晕。
“我就是说”
“要不要谈恋爱”
“和我”
见贺之晴没有回复，刘耀文又重新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那就舍命奉陪了。”
贺之晴回答到。那天下午刮的风很及时，虽然是在燥热的夏天，但是吹得贺之晴的心和脸都是暖烘烘的。少女不落的心动也被那阵风吹得好远好远，不知道会不会吹到少女和少年以后的以后，未来的未来。
…………
“你真的和刘耀文在一起了？”
每次何尧的出场都是不见其人先见其声，贺之晴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诧异，依然头也不抬地写着题。
“嗯。”
“嗯？你不是说你不可能喜欢刘耀文的吗？”
“我连你喜不喜欢他都不知道，怎么你现在和刘耀文直接谈上了。”
“那时候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能喜欢。”
“那你们在一起这么快？”
“双方试探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太浪费时间。”
“好吧。”
何尧只能自认无趣，毕竟像贺之晴这样的学霸脑回路很难理解。不过她还是非常震惊，冷漠无情的贺大学霸看起来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要谈应该也只会找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谈吧。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刘耀文。
都是刚刚谈恋爱的小情侣是最甜的，但刘耀文和贺之晴好像并不是这样。谈多了恋爱的刘耀文知道怎么哄那些小女孩高兴，无非就是送几束花，等几次下课，但是这些招数在贺之晴身上好像不太管用。
虽然贺之晴不点明他，但也并不是很配合。就比如刘耀文第一次捧着一大束话在贺之晴班级门口，别人的眼都直了，只有贺之晴刚刚看到就跑开了。贺之晴对花粉过敏，只是稍微里那束花靠得静一点就开始过敏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刘耀文暗自叹息这个男朋友不好当。
后来刘耀文又亲手做了巧克力蛋糕，小心翼翼地打包好放在了贺之晴教室门口。贺之晴轻轻拿起勺子尝了一小口就面露难色，但很快又带着微笑说蛋糕很美味，要不叫刘耀文自己尝尝自己的手艺。结果这个巧克力蛋糕居然是咸的，刘耀文又想起自己家的盐和糖好像是放在同一个罐子里。
总之，刘耀文和贺之晴的恋爱小故事好像总是稀奇古怪。每每到浪漫满屋的时候总会被一方打断掉。但贺之晴丝毫没有感到厌烦，整个人好像躺在云朵上轻飘飘的，又好像泡在蜂蜜罐子里面甜蜜蜜的。味道就像刘耀文那天给她的那个橘子，酸酸甜甜。
贺之晴最喜欢的就是刘耀文在她耳边说情话的样子了。刘耀文一开口，贺之晴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
07.
都说情侣在一起总会有一段冷淡期，贺之晴觉得自己和刘耀文的冷淡期应该是到了。大概也才三个月，刘耀文好像不像以前那么粘贺之晴了，交流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学业越来越忙了，但贺之晴真的找不到什么行为找回自己和刘耀文的情侣关系了。
每次去找刘耀文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室里面，如果在也只是低着头写作业，叫贺之晴先回去自己有时间自然会找她的。
自卑感又好像狂风暴雨一样席卷着贺之晴。刘耀文……刘耀文他是对自己感到厌倦了吗？好像一开始也就是自己倒贴刘耀文的，人家感到厌倦也是正常的吧。贺之晴不知不觉又开始替刘耀文找借口了。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己的一身傲骨全部被打碎。
但如果不喜欢了，也不要吊着自己吧。和刘耀文谈恋爱的三个月，贺之晴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人生最大胆也最快乐的三个月了。和刘耀文一起翻墙逃课，和刘耀文一起在电影院看爱情电影偷偷牵手，晚自习放学后一起吃炸串。生活忙碌而又幸福。贺之晴觉得，刘耀文是喜欢自己的。连何尧都感叹这回刘耀文真的是海王收心了。
但如果不喜欢了就直接说吧，这样好像冷暴力一样倒也不能苟且为故事的结局。还是自己先问个清楚好。就在她打算拿起手机打刘耀文电话的时候，刘耀文先打了过来。
“我们聊聊吧。”
刘耀文和贺之晴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的。
“你先说”
贺之晴把手放在腿上揉搓着，不安地咬着嘴唇说下这句话。
“其实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承认。”
“我确实是喜欢过你。我很喜欢那天下午我们一起翘课，你坐在我自行车后面的样子。当时你的几缕发丝乱了，贴在你冒着汗的脸上，真的很好看。”
“其实原来我找你谈恋爱是因为倪羽。因为倪羽有了男朋友，从小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好像不需要我来保护了，也会刻意和我避嫌。”
“我承认，我有赌气的成分。所以我就找到了你，我一开始也没有把这份感情当回事，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上你的。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不是那种只会坐在教室写作业木纳的书呆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类型的女生，明明我们身上没有任何与对方相匹配的东西，我也想要对你好。”
“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身上倪羽的影子。”
“我送给你巧克力蛋糕是因为这是倪羽最喜欢的甜品。我以前也经常把盐当场糖放，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送给你花是因为那是倪羽最喜欢的花。就连那天下雨我带伞是因为倪羽常常不带伞会感冒所以我随时备着。”
“贺之晴”
“我们还是及时止损吧。”
贺之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刘耀文冷漠平静的话语好像一针一针往他身上刺。贺之晴早应该知道，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种天降大好事怎么会无缘无故掉到自己头上啊，更何况自己喜欢的是刘耀文，无数人追捧的刘耀文。他是很多女孩青春里的光，自己又凭什么这么特别。
好像刘耀文所真实给予的爱意，都是沾着倪羽的福气。原来刘耀文所爱的自己，是灵魂里倪羽的那部分。那鲜活，乐观，开朗，爱笑的自己。而自己另一半充满厌恶，无奈，冷漠，绝望，麻木的自己始终是被厌恶的，始终是被不需要的。就连在礼堂那次，贺之晴没有受伤也是因为倪羽站在自己的旁边。
原来刘耀文爱的不是自己，他爱的始终是倪羽。或许是太爱了吧，才觉得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贺之晴还会有几分倪羽的影子。
贺之晴，好像一直活在倪羽的阴影之下。
“嗯，那就分呗。”
没有等刘耀文回话，贺之晴挂断了电话。
自己擅长不辞而别，擅长逃避那些刺骨的现实，擅长不去挽留。和元旦晚会一样，她是一个落荒而逃的落败者。
一时间四周吵闹的人群让她想起了那天礼堂嗡嗡叫的苍蝇。贺之晴发自内心的讨厌苍蝇的无趣和吵闹，可惜那时候少女心跳的声音远远要大。
08.
回忆起和刘耀文第一次正式见面吃的那个橘子。记忆中甘甜的味道早就褪色，只剩下酸涩和回味之苦满眼在每个味蕾深处，一直漫延到心脏，在那年夏天烫出一个洞。
原来刘耀文给的橘子，是包裹糖衣的苦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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